张鲊鱼罾(作者:王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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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乐清湾人民就有从事渔业捕捞活动。传统的做法有打洋栅、张大网、张鹰捕、张横洋、张钉网、张三层网等。而张鲊鱼罾则是当年我们乐清湾沿岸人民的一项主要的渔业生产活动,它多集中于蒲岐、南岳、南塘海边一带。比较有名气的罾网作业基地,在蒲岐双屿对大麦屿对鲜迭之间的落水行;南岳沙岗头对大麦屿对大乌的沙岗头前,鹗头对江岗对茅埏之间的鹗头前,南塘东山埠对横床之间的东山前水坛。

张鲊鱼罾一年四季都可生产。一只舢舨船(一般地为一户业主)可掌控四至五张鲊鱼罾网。以半日潮为佳,一天两涨潮两落潮,共四流水汛。犹以五六月为旺季。乐清湾鱼虾类丰富。有乌贼、鲳鱼、鳓鱼、子鲚、鳘鱼、海草鲫、马鲛、黄鱼、鲈鱼、鳗鱼、鲻鱼、带鱼、红头虾、硬壳虾、蚕虾、白虾、江蟹、虾蛄弹等几十种。渔民一流水可撩(捕)鲜货几百斤,甚至可达千斤。当年鹗头前张鲊鱼罾有四五十个行门,有东山人、山马人的鲊鱼罾,但多为本地后塘人的罾网。行门排列在海面,形如光伏太阳能天线板的排列,蔚为壮观。数十条舢舨船,每每二条船互相帮衬协作。诚如海上的“生产车间”。

只知乐清湾鲜货吃爽,而鲜货的背后不知要付出渔家多少的艰辛。

一张鲊鱼罾网由苎麻线织成的。全长约18米。分三节,各约6米长,大头口网一节为粗线织成的,放仟贰大头,网眼扣约20厘米;中袋网一节为中线织的,单仟捌中头,网眼扣约2-4厘米;尾袋网一节为细线织的,六佰眼扣鱼袋,网眼扣约1厘米。整张网从纲带大头开始织起,按比例一圈一圈缩小到鱼袋。

新渔网织成后,在染栲前,要放入大镬蒸笼炊煮一会,去掉由苎麻线上的“汁液”。再晾干,由栲染。这样让栲染进线内去,吃得牢。栲是由杨梅树根煎煮出的一种咖啡色的液体染料(制煮栲的过程,笔者已由专章发表)。网经栲染晒三次,成铜丝状,放入海水,可防止咸水腐蚀而出“烂网洞”。网备好,等待做根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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罾网张入海水里必需用上根绳。每一张网门要有4条根绳。编制根绳一般在八、九、十月份。主要原料是糯梗稻秆,剥去秆衣,放在大石扁上用木榔捶软。以长慈竹去掉内层篾篁,只用篾青与二层篾,剖成方棱篾条,软而可曲有弹性,做根绳绳骨。一般3-5条篾条为一股。以软糯稻秆斜裹缠实这3-5条篾条,不能使篾条露漏出来。这样裹扼根绳股达20米长就够了。接着把这样三股绳股摆放在晒谷场或祠堂门头坦场上,再在一端架起三角绞股架,架上系着一块徛放的有三个洞孔的木板,板后由三柄摇手,三根绳股与之束接好。另端有一块横徛木板,板有一个大些的洞孔,洞孔插着一个大些的摇手柄,三根绳股同时绞辫在这个摇手柄上。这时,一个有三条溜槽的绞股棰,把这个摇手前的三股根绳一一放入这三条溜槽里。制根开始,两端的人同时互相反方向摇动摇手柄,拿绞股棰的人缓缓向三脚架方向移动,使三股根绳滚动绞制成一条粗壮牢固的根绳了。

根绳制好了,便要打行了。

把网架在海里捕鱼,这个“架”,渔民们把它叫做“行门”。在海水里把这个行门架起来,叫打行或叫打行门。

一般地我们当地张鱼人都俗叫它“打行”。一张鲊鱼罾网必须2个楸桩(门柱)。而每根楸桩插入海底泥土里有10多米深。它由2株各5米多长的大茅竹,用“绑箍抱夹”绑捆所连接的。每株茅竹(楸桩)根部20厘米处,车凿一个圆孔,由一根60厘米长的栎柴或硬木,作横插梢插入这个孔中,横梢两端用根绳系实。这叫“楸爪”。一门一张渔网需要4条根绳。2株长各约10米的大茅竹做鲎尾。三株长各约2米茅竹削皮做浮筒(泛筒)。石头礌用麻绳捆压在楸根。各种材料与打行的工具备齐后,就开始打行了。

不过,打行前,都会让择日先生择吉日时辰,同时,船家还要备上一桌祭品到鹗头寨上庙宇里,祭拜一番,以保佑打行顺利,张鱼丰收。出海的所有伙计,都烧一束稻秆,净净身。同时,有的船家请一尊菩萨或一尊香炉放在舢舨船的后舱一个龛里,祈望菩萨随船保佑。

打行的吉日,一般选在农历每月初八或廿三日。每月这两个日子都是好日子。因为这两天为小水长日潮,如果无风或微风,则潮水流速很慢,尤其最低潮时,海面平静如镜。由二只舢舨船,8人合伙合力,运载打行材料,到达鹗头前海面预定地点,选准潮水流向,对准山头(鹗头山顶——江岗山顶——茅埏山顶,三条视距直线的交点)位置,船家或老大一声喊:“大吉大利,某某张鱼大利”,伙计齐声唱和,两船相距平衡,将揪桩系好根绳,锁上横梢,插入海底,再用一根2米长大圆木斗夯,众人齐力举木夯,夯揪桩深入海底泥土中,两桩相距约18米。再绑上茅竹鲎尾。这样,一个行门就基本建成了。

接着就系(张)网了。这个工序在打行后的一两天内进行,渔网口分下纲与上纲。下纲绳两端系在行门左右两根上,同时压上石礌,其纲绳上每隔1米都捆一个石礌。上纲绳上系5条泛筒,当中一条泛筒绳连着鱼网袋。这样,一个行门一张渔网张鲊鱼罾的生产作业就完整了,就只等鱼虾随潮水入网而来了。

张鲊鱼罾还充满着我们乐清湾渔民的智慧。每一流潮水上涨或回落时,网门口扑倒。一昼夜二涨二落,分四流水。涨潮时渔网袋随潮水向东,潮落时渔网袋跟潮水经网门口反转朝西。渔袋口用活结(魔术结)麻绳束扎,进袋的鱼虾被锁住跑不掉。

随着时代变迁,张鲊鱼罾的设备与渔网也发生了变化。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网线改用聚乙丝、尼龙丝,不怕腐烂,不用繁重的栲染了。根绳改用塑料绳,茅竹鲎尾、泛筒改善用塑料泡沫了。这些设备先进了,但乐清湾自然生长的水产资源却在不断减少。张鲊鱼罾这项渔业生产终于2007年前后,因无鱼虾可捕而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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