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乐清道光志,后塘村,鹗渚堡,隆庆志,十五都后塘。
明嘉靖间令欧阳震建。温州府志记载,鹗头城,周三百丈,门六。
明朝,进士,江西左布政司,候一元,(生于1467一1550年)享年84。今蒲歧候宅人《城鹗头记》一文。据传后塘村有石刻碑文,今已遗失,与瑶岙村《治绩亭》碑文同期,均出自候一元一人之手。
国家威福远驭,四裔为守,山海之邑,或不备城郭。吾乐之先尝城矣,以两溪之水不时决啮,至于枪累储胥如也,中世有警,如城后所置兵焉,犄角既形,内地斯固。其外海堧要害之处,往往列障戍兵矣,顾独遗鹗头。鹗头者,其山下渐于海,深流峭岸,无沮洳以难之,海有不靖,即鹗头常先受兵。嘉靖乙已秋,贼一夕登岸,邑侯欧阳公先事调度伏兵,战捷,事具先君子记中,其后,贼来他处,辄胶沮洳,斩馘破舟者数矣,而不敢睆鹗头,第逡巡海中,则以侯前日一战夺其要路也。侯深惟贼尚逋诛,游魂假息,而民无蕃篱之限,战胜余威不足恃也,乃复即鹗头城焉。
岁丁末某月,城成,邑人侯一元曰: 休哉 ! 我侯为乐树百世之固。往者贼纷纭时,议者多议海防,其下者不出三事,一曰敛民入保,毋令樵渔者为贼饵,禽者为贼间焉。
二曰:召募得贼者,与赎锱金,卤获以界之,则人自奋而战其所;三曰:戍要害,寇来则有所觇,过则自顾而不敢深入。是三者皆韪,而侯大略施行矣。乃予本侯之功,莫尚于为民请赈,其次将拒险,又其次乃今为城。当乙已之岁,衡中国以南,连省大祲。
吾乐中人之家群行抟食,法寝不行,而有司请赈不得,邻境之粜交闭,民安逃死乎?由是闾閻日蹙,贼众日滋,邑里之情,毕为贼得,是有由来,何独渔樵之咎乎?
侯时下车未久,洞晰欺害,欲沃焦釜,乃挺身独争监司,得粟数千,各以豆区赋民,全始全活。来籴劝分,大小悉定,士之病者,稍任负戈,乃始料拣,习之于戎。故曰用兵之道,要在附民,假令侯奉职自全,畏于失上,则必不能得粟,百里之内人人自摇,谁与制敌矣?故吾侯之上功,兵久不用,纨绔日偷,平时旋抽之节亶为容观,急则固其城,加垒石焉,娴然亡为民援之心。
侯援桴所鼓,乃布子弟耳,亡不手戟战者,若何尝敌?侯乃躬率之海上,止于兵冲,战舰咫尺,军声相闻,侯坚有条侯之胆,身犯矢石,有安平攻敌之志,用是人人气决,不战自倍,然后香饵重赏,可得而闻矣。故侯自将之以奋士,捷矣。侯又不恃战,而城是营,冷乃古昔修攘所贵,王道所为全也。且守之道百于攻,中国以全力守四裔,寇贼坐而敝耳,南仲朔方,小范大顺,是其效也,世之仕者当身为务,去不复顾,以故一切为偷,以侯累胜之威,可数岁无事,来么且报政竹矣,乃六厉士乘城,为千百世计,
嗟乎!仁人之心岂不远哉?盖善理人者如理身,轻徭省赋,不赐而民给,中户自裕,贫卞不迫,振其凶灾,为民盖芦试无气厚矣 ! 悬赏厉法,三军为一,用财则若流,刈奸若草,譬药暝眩,厥疾瘳矣,元气已复,补苴罅漏,谨邪所自,毋今复来,六气之沴远矣,故数胜而亡者,元气薄也,仁义而弱者,药不审也,失笑而后号咷者,少愈景之。
嗟乎!夫治岂不艰哉!侯谓予曰:盍汇诸以谂来者,毋使城坏,予惟汉营平有云:兵事当为后法,乃不嫌自代其功,予所以道侯终姑缕缕者,亦欲之君子镜于先难,增修其故,非以为侯夸,无庸匿讳尔。
侯,复姓欧阳名震,字某,西蜀人。
翻译如下:
在国家威望远播、四方边疆有人守卫的时代,沿海靠山的县邑有时并不修筑城郭。我们乐清以前曾筑过城,但因两条溪水不时决堤冲刷,城墙和防御设施屡遭破坏。到了明代中期,一旦有警情,比如在后所驻扎军队形成犄角之势,内地才得以巩固。沿海要害之处也大多设防戍守,却唯独遗漏了“鹗头”这地方。
鹗头是一座山,山势逐渐延伸入海,水深岸陡,没有泥沼阻隔,海盗若来犯,常先攻击这里。嘉靖乙巳年(1545年)秋,贼人一夜登岸,当时的县令欧阳公事先周密布置,设伏取胜,此事先父曾有记载。后来贼人虽屡犯他处,却因滩涂泥泞屡遭败绩,再不敢轻易进攻鹗头,只在海上徘徊——正是因欧阳公那一战牢牢控制了要道。
欧阳公深知贼寇未灭、危机犹存,百姓不能没有屏障,仅靠一战之威不足以长久依靠,于是决定在鹗头修筑城池。
嘉靖丁未年(1547年)某月,城终于建成。同乡进士侯一元感慨道:“欧阳公真是为我们乐清奠定了百年基业啊!”当初贼患频繁时,众人议论海防策略,主要有三种:一是让百姓迁入城内,禁止樵采渔捕,避免成为贼人的耳目或诱饵;二是悬赏募勇,许诺赎金和战利品,激励人们抗敌;三是戍守要害,既便于侦察敌情,也防止贼人深入。这三策虽都好,欧阳公也大致施行了,但侯一元认为,欧阳公最大的功绩是为民请赈,其次是据险抗敌,第三才是筑城。
乙巳那年,中国南方连年灾荒,乐清中产之家也只能勉强糊口,法纪松弛,官府请赈不得,邻县又禁止粮食外销,百姓几乎无路可走。民生困苦,贼势便日益猖獗,其实情有可原,岂能只怪罪樵夫渔民?
欧阳公到任不久,就洞察民情,毅然向上级力争,终于获拨粮食数千石,按户分发给百姓,救人无数。他又劝富户平价卖粮,迅速稳定了民心。社会安定后,才逐步整顿军事、训练乡勇。用兵之道,关键在于民心所向。若欧阳公只顾自保、畏惧上级,就不可能争取到赈粮,那么人心惶惶,谁还能共同抗敌?
此外,以往兵备松弛,武备如同儿戏,真到用时才临时砌石加城,官兵也无心护民。而欧阳公亲自率乡勇子弟驻守海上,舰船相望、士气高昂。他既有周亚夫的沉着,又有冲锋陷阵的胆魄,因此人人奋勇、不战而威。再加上悬赏激励,抗敌更有成效。
欧阳公又不满足于一时胜利,毅然筑城守土,这正是自古安边固防的上策。守远胜于攻,中原以全力守四境,寇贼自然难以得逞。历史上南仲筑朔方城、范仲淹修大顺城,都是成功先例。当今官员多只顾任内平安,离任后便不再负责,往往敷衍了事。而欧阳公虽已屡胜,可保数年无事,却仍劳心劳力筑城防,为千百代子孙筹划,仁人之心,谋虑深远!
善于治理百姓如同调养身体:轻徭薄赋,百姓自然富足;赈济灾荒,民心自然凝聚;悬赏严法,军纪自然整肃。这好比用药治病,须对症下药。徒有数胜而根基不固,是元气不足;空行仁义而实力不济,是药方不准。治国安邦,岂是易事?
欧阳公对我说:“何不将这些事记录下来告知后人,不要让城防废弛。”我想起汉代赵充国曾说“兵事当为后法”,不避讳自述其功。我之所以详细记述欧阳公的政绩,也是希望后来的君子能知前人艰难,继续修缮巩固,并非为欧阳公夸耀,更无需隐讳。
欧阳公,复姓欧阳,名震,字某,西蜀人。